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明知故犯(七)

大晚上的,吃鸡吗?


07

 

 

“真的?”赖冠霖现在毫无睡意。

“是啊,明明在一开始就可以拒绝你的,”柳善皓说,“可是我没有。”

他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每眨一下眼,南美洲的蝴蝶扇动了翅膀,赖冠霖心里平地狂生起龙卷风,又不能轻举妄动。

 

柳善皓低下头来亲亲他,试探性地咬了咬他的嘴唇,流畅又自然,然后瞪圆了眼,惊讶道:“啊!软软的。”

“第一次亲吗?怎么像小狗一样。”赖冠霖摆开头笑了下。

 

“之前都太用力了,没感觉到,有时候还磕着牙疼,”柳善皓在他脸上看到了个坑,可爱坑,“大家都说我更像大脸猫……”

 

柳善皓戳了一下他的耳朵,又戳戳他的鼻梁,赖冠霖皮肤生得白,笑起来有酒窝,“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鼻子真好看。”

“所以我看你……”赖冠霖被撩拨得不行,抬起膝盖伸手把人往前带了带,手心滚烫,“今晚不想睡了?”

“等等等等,我们能不能先聊聊天。”柳善皓本来是抱着敢死队的心坐上来的,现在趴在人胸口,手伸到自己背上之后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慌,背上直冒汗。

他眨两下眼问道,“你很急吗,难受吗?”

 

“……还好,”赖冠霖看他沉默了片刻,叹口气,转身去开床头的小夜灯,“你想聊什么?”

柳善皓一个翻身滚下来,后脑勺搁在他肚皮上,脑筋一转,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喂。”

幼稚。

 

赖冠霖也比了个手势:“喂,请问哪位?”

 

“A班赖同学?”

“我在。”

“今天收到了多少封情书呢?”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钟。

“一、二、三……不记得,太多了。”

 

“今天穿的也是条纹衫,绿色那件吗?”

“嗯……不对,红黑色的。”

 

“最近有看什么电影?”

“速度与激情。”

 

“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可爱一点的。”

 

“有一通来自柳善皓同学的电话留言,要听吗?”

“可以不听?”

“不行。”

柳善皓抬起头看他,赖冠霖觉得肚子有点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好,那我听。”

 

“十七岁的赖冠霖同学,我劝你要是喜欢D班柳善皓的话,就他妈的赶快去告白,不然以后就被一个流氓骗得团团转,”柳善皓咂咂嘴,“真的是个套路深的流氓,要当心。”

 

“柳善皓同学,你要是每天都给我弹琴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赖冠霖的手指探进他的衣领,在他的身上跳跃了几下,“不然就告诉长大后的他小心自己的屁股。”

 

“哎哎哎,最近吃胖了,”柳善皓抓住锁骨上正弹琴的那只手,“好痒。”

“别倔,你就一直没有锁骨,”赖冠霖说,“不过确实长了不少肉。”

柳善皓转个身,拉着他的手看,赖冠霖的手很大,手指还长,或许比自己更适合弹钢琴:“我说霖霖,看你原来照片也不瘦啊……”

“不能叫这个,”赖冠霖任他拽来拽去,“听上去怪怪的。”

 

“你们家里人不这么叫你吗?”柳善皓问他,捏了捏嗓子,“阿姨是这么说的,霖霖啊脾气倔,霖霖小时候跟个奶团子似的……”

 

柳善皓说着说着,没音了。

睡着了?赖冠霖拍了拍他的脸。

 

“没睡,醒着呢,我是说你,”柳善皓小声说,“你大学毕业在那边好好的,回来之后……”

“我原来以为,你说不定会和我一起去S大,”赖冠霖慢慢说,“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有那种想法,天真。”

空口无凭、毫无根据、孤注一掷地去相信希望渺茫的一件事,在失去的时候除了怨恨自己,赖冠霖觉得这就是命。

 

“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柳善皓想了一下又说,“不,是讨厌我。”

 

“我很害怕,”他开口,声音像是雨滴落在漆黑的森林里,“那种全部天晴天黑刮风下雨都和你有关的感觉,太陌生了,我觉得自己有哪里变了……会让人觉得自己很脆弱。”

 

谁会想变得有软肋呢?

年少的喜欢总是很极端,要么死撞南墙,要么把自己封进南墙里。总觉得不去追求默默注视着就足够开心了,但是在长大的一个个深夜里呢?把自己想的太洒脱了,想念的滋味,每个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尝个遍。

 

“原来以为,我不会那么想你的。”

 

 

篮球场在烈日下被晒到发烫,室内的空调开得有点冷,钢琴琴盖很冰。

天气转凉,看到今天的天特别蓝,足球场上有很多人,学校的体育课选修了棒球课程,虽然之前听父亲提起过很多次都没有过什么兴趣。

有女孩告白,答应过一些,拒绝过一些,分手是全部。

在翻通讯录的时候手指划过从同学那里要来的你的号码,停顿了一下还是划走了。

换手机的时候看到播放列表里全都是你弹过的那些钢琴曲,但还是好好把歌单都做了备份。

陪好友去挑戒指,凭空多订了一对,凭记忆选了尺码,甚至都不敢想要送给谁。

 

柳善皓,原来是没有好好看过赖冠霖的眼睛,如果他曾经仔细、好好地注视过那双眼睛,也许能从里面捡到光。

他在里面住了许多年。

 

 

柳善皓不知道赖冠霖有没有在骗他,尽管对方如此笃定,可听上去仍不真实。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执念是什么样、可以到什么程度,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些情绪的注脚,他的喜欢和讨厌都很直白。柳善皓一直在想,故事的这些缺页里,对方难道没有遇到更喜欢的人,难道没有过彻底放弃的想法,而真的当自己到来之后,赖冠霖会不会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也害怕,现在知道我在怕什么了,”柳善皓看着倒映在墙上的影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霖霖幼稚又淘气,如果有一天成熟多虑的赖冠霖回来了,那钉子户是不是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不行,房租拖欠太久,”赖冠霖顿了一下,“必须要还清。”

 

柳善皓的脑袋在他肚子上微微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同意。”

 

“所以聊够了吗,我们还要谈天谈到什么时候?”赖冠霖又叹气道,感觉越来越明显,这个人还总是蹭来蹭去的,“这样真的,忍得有点辛苦。”

 

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已经非常熟悉,心照不宣,很少像今天一样拖泥带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变了,气氛突然变得有点紧张。

 

“对不起对不起!”柳善皓连连道歉,双手合十,然后起身隔着被子弹了一下,“嘿兄弟,又见面啦!”

赖冠霖无奈,坐起来环过对方的脖子,抵住他的额头,指间摩挲着细碎的头发:“你等等,我还在这儿呢,你跟谁更熟?”


被揽住的人衣服还是借来的,因为对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了一半,笑嘻嘻地说:“反正不是你。”

惩罚性地咬上他的耳垂,然后是耳根,向下是脖颈,肩头,柳善皓虽然向来被大家笑称是接触狂魔,然而有时候是有点怕痒的,可是对于赖冠霖从来没有。

 

“我想……”复杂的喘息声里柳善皓突然停顿了一下,征求对方的意见,“可以我来吗?我也想留下标记……就是那些红红紫紫的……每次身上都被你弄得乱七八糟,我也想试一试……”

 

赖冠霖停下动作,声音比聊天的时候更低沉,话语间的气息已经让人感到危险,笑了笑:“你——”

 

“我帮你戴!作为交换,下次……”

柳善皓急匆匆打断他,举起右手,食指中指间轻巧地夹着一枚轻巧的安全套包装,倒是柳善皓自己最喜欢的味道,随即又凑到赖冠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他什么时候把那玩意儿拿到手里的?

想到对方的心理过程,又或许是想到在钢琴上跳跃的手现在要做这种事,甚至只是眼前这个画面,再听到那句话,赖冠霖心里有道火‘腾’一下冒上来,烧得整个气道和胸腔连同一呼一吸都格外炙热,他有点不解,看着眼前人的目光又充斥着渴望。



“你确定真的不用?那样的话我……”他用拇指摸了摸对方的颧骨,眼睛周围湿漉漉的,“不想让你不舒服。”

“没关系,可以的,”柳善皓退了退,脸色有点泛红,直视着赖冠霖,眼睛里也静悄悄地闪着光,“那就拜托啦,哥。”

 

这个称呼是只属于柳善皓一个人的魔法。

少见的向差不多大的赖冠霖撒娇的时候、弹钢琴弹着弹着冷不丁来一句,还有在床上被折腾到告饶的时候。

 


“……成交。”

当然成交了啊,虽然给开的空头支票是下次而不是这次,不过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同意的吧,赖冠霖又不傻。




柳善皓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努力又笨拙,不过下嘴倒是毫不留情。他从来没有试过做这种事,像是探索新大陆一样,又像是小狗在琢磨自己的玩具,亲亲摸摸打打,一点轻重都没有,赖冠霖纵使平时有无限耐心,现在他想好好教训一下。

 

“疼!”赖冠霖拍了一下那颗脑袋,“啃骨头呢你?”

 

“业务不熟练,对不起嘛……”柳善皓撕包装袋的手都哆嗦,只能用尖牙咬开,表情认真得就像米开朗基罗在完成一件伟大的雕塑作品。

他不知道今天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对不起——”

 

“我教你,”赖冠霖憋着一口气等他哆嗦完,声音是笑着的,动作却很利索,转眼间两个人的上下位置已经颠倒过来,顺手一下拍在他的腰上,“腿抬高。”

 

 



裴珍映回国,请赖冠霖吃饭,说要叫上柳善皓,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他们到的时候,裴珍映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出门前赖冠霖戴了一条和当时柳善皓同款不同色的围巾,解下来的时候裴珍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不是吧兄弟,亏我还一直觉得你是更强势的那个,没想到居然真的……”



“真的什么?”赖冠霖皱眉。

“善皓真的厉害啊,”裴珍映没理他,显然乐于沉浸在这个误会里,给旁边的柳善皓比了个大拇指,“身高没白长,球也没白打。”

 

“你放屁,”赖冠霖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柳善皓在自己脖子上干的好事,笑着看了柳善皓一眼,摇头,“小狗乱咬人。”

“他太白了,所以就像这样——”肇事者扯过旁边人的胳膊,袖子往上卷了卷,鼓着腮帮用力吸了一大口,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红红的印子。

 

裴珍映看他为所欲为的样子,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笑着说道:“真好。”

 

“那个时候毕业生互相系手链,我想起来了!好像我们是相互系的对吧!”柳善皓突然想起来,拍拍旁边的赖冠霖,“所以你是硬把那条手链要过来了吗?”

赖冠霖正色道:“别的我都承认,那条手链,真的不是我提要换的,只不过刚好巧了。”

“交换?”柳善皓从他的表情里感觉此处可能有故事,“嗯?”

 

“你问他,”赖冠霖扬了扬下巴,“世界上想要吃后悔药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对吧裴医生?”



裴珍映合上打火机的盖,金属磕在桌子上发出‘叮’的一声,注视着手上那个工艺品精巧的刻字,上面只有一个字。

 

“听说他也回P城了,”他的笑带上了点苦涩,抬头道,“可是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想找到他。”

 




tbc


     

如此深情却难以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

亦舒的一段话,很喜欢


不是正经车

/理智阻止了对未成年的魔爪

/别举报(放声大哭

 


评论(56)
热度(517)
© 新月酒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