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明知故犯(一)

闷罐暗恋小辣鸡,久别重逢特别狗血

全是编的,不上升(x


 

01

 

窗外雨声已经停住,柳善皓在秋冬天的季节从没睡得这么轻过。


睁开眼后略带陌生场景和熟悉的气味让他质疑了两秒自己是不是还没有醒,两秒钟之后察觉到环绕在腰侧的手臂和抵在后颈的一颗脑袋,恍惚的意识轰然冲上脑顶,柳善皓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翻了。


和这一个月以来每个醒来的清晨一样,他的心脏以不可抑制的速度狂跳起来,又像是被泼入零下几十度冰原的一杯滚烫开水一样迅速消凉下去,冻结成密密麻麻的冰晶。

 

他现在身上黏黏腻腻的,卧室的窗户开着但是能察觉到可疑的气息,继续保持着侧身躺着的姿势可以看到放在枕头上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柳善皓对这个戒指毫无印象,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上的?

 

柳善皓轻轻拉住腰上那只手臂的手腕把它扯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往前挪了挪,差不多是以半滚着的姿势下了床。


……赖冠霖没醒,还好。

 

柳善皓打开卫生间的窗,残存泥土的腥味蹿进鼻腔里像特效解药一样稳定着他的神经。放开洗澡水后在镜子前站稳,尽力把双腿伸直,后背部的酸涩不适生理性地让一团水雾在他眼里升腾起来。


真的是倒了血霉遇到赖冠霖了,日,真的痛。


他拍拍自己的脸,不行,不能这么说,如果上次没遇到赖冠霖的话他只怕现在已经去住桥洞了。

 



事情发生在两个星期前。

那时候他刚被房东从一室一厅的公寓里赶出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没错,他很倒霉,那天雨是真的很大,天被戳了个瓢,雨声密密麻麻像是闷在罐子里炸起来的鞭炮。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巧,就像是在老录像带馆里循环播放的恶俗场景一样,柳善皓被赖冠霖在离家两个街区外的路口捡到的时候正一只手拎着一个包,箱子的拉链还开着一半,眼镜不知所踪,饿得眼前发昏肚子咕咕叫。


赖冠霖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走过来的时候,柳善皓以为自己在做梦,而且明明没戴眼镜他居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啊!是高中时候的那个校草,叫什么来着,赖冠霖吗?


他突然觉得两颊一热,飞快地移开目光垂下眼,是怕被熟人认出的窘迫。



毕业之后,柳善皓去读了艺术院校,听说赖冠霖读的大学非常好,是大家都很向往的名校。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最后还没消散的一点点倔强和自尊心让柳善皓有一瞬间想装傻,如果对方认出来他就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柳善皓,好久不见。”

对方不像偶遇简直像是冲着他来的,很确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没有给任何否认的机会,柳善皓只能尴尬地抬起头答应了一声。

很怪,赖冠霖根本没问柳善皓怎么会混得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只是走更近到把人圈进伞下的范围,拿过他手上一个湿漉漉的包,说:“去吃饭吧。”



怕了怕了,当时身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就是这么惨,柳善皓肚子饿得要死,他能怎么办?


那天在吃的那顿披萨应该是从毕业以来他吃得最爽的一顿,嘴一直没停,不是在吃就是在说话。赖冠霖只要了一杯白水,坐在对面看他吃,听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废话——什么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自己的房东说涨价就涨价啊,学校的音乐老师就是没有宿舍住啊……

赖冠霖时不时答应一声,顺便帮他向服务员要了条干燥的毛巾。

 

“所以过得怎么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赖冠霖把毛巾递给他,说话的句子听起来比其他人都短促一些。



“你也看到了,只能先去学校问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善皓的眼神移开,用毛巾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不再和赖冠霖对视,眼睛周围一圈微微泛红。

 


“先别说我了,你呢?”场景有些让他感觉窘迫,柳善皓又没戴眼镜,脑袋里开始满世界跑火车,神经质一样拐来拐去问题最后停在:“结婚了吗?有女朋友了吗?”

 


赖冠霖紧绷的表情突然松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喝了一口面前的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柳善皓,你呢?”


“啊,什么?”柳善皓察觉到气氛微妙,突然摸不透这位的来意了。

 

“跟我回去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柳善皓模模糊糊之间似乎看到对方眨了眨眼睛,他心里有点慌,也可能是嚼披萨嚼得腮帮子有点疼。

 

赖冠霖笑了一下,总觉得是开玩笑的表情,可是语气又是百分之二百的认真,说:“我养你啊。”

 


02

 

 

镜子里脱去衣服的身体还是少年的骨架,和几年前比起来长高了不少,以前肚子上若隐若现的小肥肉最近不知道怎么都被消耗了下去,有点干巴巴的。

虽然看上去是匀称的模样,但也不会让人觉得特别讨喜,或者说是柳善皓觉得,不是讨那个人喜欢的模样。


就算不是女孩是男生,那可能线条要再柔和一点,皮肤再白一点,眼睛也许再大一点更好,没有总是眯眼睛的习惯会更自然……

总而言之,赖冠霖应该会喜欢更好看一点的?



柳善皓记得当初赖冠霖挺受欢迎的,应该算是校园名人了。

他自己也算是讨人喜欢的孩子,但当时也是嫉妒过篮球社社长的出色人气和那张白净的脸,至于赖同学那时候有没有和什么女生谈过恋爱他倒是没有印象了。

突然又想起来这位是校园网络表白墙上的常客,虽然自己因为钢琴表演也上过那么几回,但是比起当初有人打卡给赖同学告白的阵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太久记忆中有些夸大还是事实如此,他怎么觉得这家伙当时人气和那些校园小说里描述得比起来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平心而论,柳善皓觉得赖冠霖和他原来的那些朋友们——可以说是和任何一个朋友的关系都比和自己亲密得多,即使自己貌似是最早认识他的人之一。


看来赖冠霖那时候是真的不喜欢他也没把他当成朋友,连先来后到都没有了优先级顺序,真惨。

 


柳善皓继续努力回忆,试图找出赖冠霖会这么做的原因。

当初升上高中的时候,两个人刚开始在一个班级分在前后桌,相处也还很融洽,会一起打打篮球什么的,但后来重新分班就被调开了。如果参照记忆里赖冠霖和裴珍映他们的相处模式的话,就像寡淡白开水至于果味盐汽水,脆煎饼至于至尊大披萨…… 


他的性格也好,他的身体也罢,不好不坏,沉稳不够,用力过猛,一派天真。

柳善皓又把镜子里的这张脸和身体看了一遍又一遍,还凑合,并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魅力,更别提有什么掏钱的冲动了。他从来不相信用金钱去维持一段关系的可能性,更何况赖冠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这样的人。


赖冠霖可能是故意的,为了追求人生刺激什么的,书里或者新闻报道里边不是很多人都这样嘛。



问题是柳善皓现在都没搞懂,为什么自己真的会答应啊?

可能是遇到他的那天晚上赖冠霖买的那五份小披萨都太好吃了,和加了冰块的雪碧搭起来简直是绝配,柳善皓心想,所有在别人饿着肚子吃东西的时候提出的问题和要求都是在趁火打劫。

 

柳善皓来浴室是准备洗个澡,对于时间的混乱程度不亚于他现在对于赖冠霖这个人的复杂情感。光着脚在客厅探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惊觉原来现在居然是下午,怪不得肚子已经又饿了。



他摸了摸自己脖颈和胸口或深或浅的青紫,琢磨着待会儿出门可该怎么办,最后想破罐破摔,都已经这样了。


柳善皓深呼吸几口,慢慢走到花洒下面,闭上眼转转眼睛,眼球发烫,习惯性地想哼点什么歌,发声的初尝试失败——又一个毫无善意的提醒,这几天嗓子哑掉了。

结果他此时此刻连边洗澡边唱歌这么点乐趣都没了,柳善皓现在很困扰。


浴室门被敲了两下,柳善皓想回答可想骂人都只能干嚎。赖冠霖听没人回应就毫无预兆地推开门之后,看见柳善皓一只脚踩在防滑垫上面,半张着嘴,另一只脚穿着拖鞋正准备来摸门把手。


柳善皓没戴眼镜,赖冠霖的脸在眼前就像一片白花花的面饼,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听他说:“换的衣服都不拿,你是打算一会儿裸奔吗?”


柳善皓只觉得当时身上不舒服就来洗澡了,也没想太多,回答的时候破嗓子听上去像是烟囱在通气,“啊,吓我一跳,谢谢。”

 

赖冠霖说:“不要忘了晚上的同学聚会,你快点,还有一个小时。”


他躲回花洒下面答应了一声,余光感觉到赖冠霖在浴室门口又站了两秒钟然后就关上门走了。


哎大家都来看看,这样一个人,还是这种反应,怎么会是因为喜欢才做出这种事?自己这种干巴巴的男人身体难道会有什么吸引力吗?!



一个满分的熟人,不错的同学,及格的朋友,零分的情人。

——所以,为什么是他啊?

柳善皓感觉都快愁破头了。

 


柳善皓洗完澡穿着赖冠霖找好给他的睡衣出来,想着一会儿出门要穿什么衣服。

客厅门口放着的几件行李已经被收走了,包裹是前房东随随便便塞了些衣服扔出来的,自己的衣服被之前的雨水打湿透之后拿去洗了晾在外面;另一个包里装着的琴谱和手稿也被水泡得皱皱巴巴的,现在正被冻在赖冠霖他们家厨房那个大冰箱的冷藏柜里。

 

赖冠霖是一个极其合格的主人,像变戏法一样为他腾了一个衣柜的空余角落。

柳善皓那寥寥几件洗好的衣服迟迟都晾不干,赖冠霖两天内第三次把试图蜷在里面的柳善皓给拎出来的时候决定需要找点衣服来把这个空余填满,于是现在想要找衣服穿,拉开衣柜景象就像眼前的这样——


“奇怪吗?”赖冠霖问。

“不奇怪,”柳善皓愣住,“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些衣服都这么眼熟啊。”


“我高中时候的衣服,没有丢。”

“全是条纹衫?”柳善皓问道,“你高中的时候是只斑马吗?”


赖冠霖伸手过来的时候柳善皓还以为是要给自己来一巴掌,被吓得身体轻轻抖了一下,结果只是摸了摸他刚洗完湿哒哒的头发:“不要总钻进衣柜里,听话。”

 

柳善皓觉得赖冠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的弧度还真的挺好看的,他清清嗓子,指着其中一件看起来没那么像高中生的条纹衫问道:“我可以穿这件吗?”


“可以啊,随便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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